不知道。
她只是静静睡着,偶尔清醒,眼神是黯淡无光的。
晚上也不敢关灯,一丁点儿动静就翻身而起,一旦有人靠近神色是惊恐而茫然无助的。
有医护人员想接近她,被人一剪刀刺伤,她嘴里振振有词:“别过来……别过来……我杀了你……杀了你……”。
医生说是严重的PTSD,创伤后应激障碍。
她唯一认得的人是顾衍之。
见着她的那一刻,癫狂的女人放下剪刀猛地扑了上去,死死箍住她的脖子,泪流满面。
“太好了,你还活着,你还活着……”。
顾衍之抱住她,吻去她的泪水,亲她已经剪短的头发,吻她因为自尽而在额头留下的疤,抚摸着她瘦骨嶙峋的背,又捧起了她重重纱布包裹着的右手,隔着绷带把吻和炙热的泪水一起洒在了上面。
她再难抑制自己的情感,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。
再然后,战事接近尾声,埃博拉疫情平息后,陆青时作为无国界医生的服役期已满。
顾衍之拒绝了M国政府和中国军方的表彰,和她一起踏上了回国的旅途。
她们离开的那天风和日丽,迈尔城新机场已重建了起来,沙漠里干燥而温暖的风拂面而来,远处群山连绵不绝。
有一小队士兵穿着崭新的礼服,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廊桥底下过,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个鲜花缎带绑着的骨灰盒。
远处送英雄们回家的飞机还在等待。
顾衍之回转身,手里行李落地,脊背挺得笔直,左手挨着裤线,右手高高举起放到太阳穴,眼眶通红,敬了一个军礼,送战友们最后一程。
陆青时跑过去,找到了迈克的骨灰盒,黑白照片上的大男孩笑容璀璨,金发碧眼,唇红齿白。
他和他的女朋友应该在天堂相见了吧。
陆青时俯身,按照英国人的礼节,给了他一个贴面热吻。
这是她想做却一直没来得及做的。
直到最后,顾衍之也不知道沙鹰的真名叫什么,不过没关系,她想她会一直记得这个十九岁的白人女孩,记得她在沙漠里抽过的烟,斗过的嘴,以及这段峥嵘岁月。
再后来,仁济医科大爆发埃博拉疫情,她们又奔赴了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。
她向刘长生递交调岗申请书的那天她也在,她一直靠在墙上等她,她不再抽烟,只是无所事事地瞅着雪白的天花板,往来过路的医护人员。
医院里有生离死别,也有欢笑眼泪。
有痊愈了的患者感激涕零要给医生下跪,被人稳稳扶了起来。
也有患者家属做了锦旗交给医生再三嘱咐要他收下。
也有人给护士送鲜花、送水果,她甚至还看见了熟人,前来医院送外卖的王有实。
他现在和妻子开了自己的铺子,自己给自己打工赚钱,几个孩子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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